渾然天成的母親“秋”
我一見她，幾乎認不出來：胖太多了！
“秋”是我們從大一就支助到大四畢業的一個女孩。
看到那特別大的肚子，我知道她懷孕了。
但我不好意思多問，因為這裡懷孕了，不見得會結婚，男方也不見得會現身。我怕問了尷尬，什麼也不問。
我們在藏區成立的氂牛毛工坊就在她家隔壁。我們一剛到，就開始忙著組裝傢具，打掃十多年沒人住的房子，多布喊了他們一家來幫忙。
我也總覺得看著挺個肚子的她，洗拖把，還彎腰幫我們敲掉木頭地板上黏著許久的漆還有硬土，但是大家都沒怎麼特別對待她，我也就順應情勢。
每天她都會來看看我們是否缺熱水，想喝茶，有時就燒一壺水過來，有時她沒來，她媽媽也會來。就這樣，我總覺得我三天兩頭就看到她一次。
今天下雨，地到處是溼的，我索性去她家要熱水，順便借兩個大碗，跟阿尼泡泡麵吃。她見了我說，馬上呀！ 然後去找着家裡唯一的一個大碗，還有一個鐵鍋，然後倒入熱水，把沒洗的碗與鍋，充分的搓洗後再給我。
尋常的察覺不出什麼異樣。
突然房間傳來一個嬰兒的哭聲，我說：有小孩嗎？
她說：對。
我說誰的？
我的，靦腆一笑。
我一驚，說，才幾天沒見你就生了？
她說，大約五天前生了。
我說，你有去醫院嗎？
她說：沒有呀，就在家生的。
我雙手塢住我的嘴吧，搖頭說：妳太厲害了，我們那裡不去醫院不知道怎麼生
她大驚說：不會吧！
我說真的。
她說，我們都不去醫院的。
『有好好休息嗎？』
『有』
『你現在還在勞動耶！』
沒事，那天下午三點就開始不舒服，五點就生了，然後我就開始下床走路了。
也許是這樣，我ㄧ直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。
我說：妳太厲害了，都不會怕嗎？不會痛嗎？
『以前我也想會很痛的，但是遇到了，就發現不會痛。』
我覺得在我面前是一個渾然天成的母親。
沒有什麼人特別來祝賀，也沒有任何寶寶的用品多出來堆在他們原本就很貧脊的家裡，我說可以進去看一下寶寶嗎？她說可以。
一個好小的寶寶，被很多被子包裹着，睡在一個平台上，就是他們平常用來當椅子，也可以當床的一個木箱。
這幾天這個地方出現比較多人與車，但是是為了隔壁一家死了個人的家庭。來念經的，或就來做在那的。
但是似乎沒有人特別前來為她慶賀。他們家一樣的平靜，一個老奶奶永遠全裸的躺在床上，不曾見她起來過，一個腳受傷的舅舅拄著拐杖在那裡，她與媽媽勞動着，添柴火，煮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