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又到了八月,藏區的學生註冊上學日子。也是我們來到藏區,可以與學生碰面的日子。
一早可以看到父母騎著摩托車,好一點的開著車,或是走路,拖著要住一個學期大行李,或在縣城買些餅乾,或是衣物,準備這個長久的住校與分離。這些父母大部份都 是牧民,住在草原的帳篷裡。孩子只要送去學校,就是一學期的分離,所以註冊日看著我的眼裡,像是一場孩子與家庭的分離日,從國小到中學都是如此,在我眼裡 看起來難免有點感傷,但是早已習以為常的藏族人,臉上卻是一臉堅毅與平常。
今年又見到了去年的學生們,有些長得更高了,有的跟著單親的媽媽一起來,媽媽也在縣城找到了助廚的工作,談到新的工作,露出了開心的微笑。有的由年邁的爺爺帶來,我一時迷糊,笑問:這是你爸爸嗎?只見他臉一沈,小聲的說:這是我爺爺。我沒有爸爸。
我才想起,他的資料上寫著:父親很早就離開他們了。以後要碰面前還是要好好讀過資料才是呀!我跟自己說。
要升高三的學生們,透露對於考大學的焦慮:如果考不上,你會不會很失望?我則當然是大笑說:我自己一直成績都不好呀!我怎麼對你們失望呢?
今年有兩位高三生考上了大學,我們考量了他們的家庭情況,決定繼續支持他們上大學。
而我們唯一支持的一位小學生,逃學回家了,我們也只能接受這個有個性的小孩自己做的決定。去年2014的國高中,我們今年也持續支持他們學費。
藏 區的變化愈來愈大,幾乎與大陸的城市有著連動的關係,物價菜價愈來愈高,馬路愈修愈平,以前的學生與家長對老師畢恭畢敬,今年可以看到家長也有了台灣家長 的姿態:覺得自己的小孩沒被教好,要求要換老師換班。 這樣的轉變,讓我驚訝,十四年了,以前的老師被奉如神般的角色,好像是部落社會般的尊敬着,如今什麼時後也開始有了現代社會的模樣了。
我們刊登兩則剛考上大學的兩位學生的信件,他們的年紀比較能自我表述,盼望透過他們的信件,大家可以更理解她們的處境。
再次謝謝你們的關心與理解。
唐青 2015 藏區隨筆